莲久凉。

/八九无差

/给 @CountDracula | 档案时间 1871-1943 的

/时间大概是抗战爆发之后，一个片段，想写写会枪的小九。

 

解九爷向来有记日记的习惯，这段往事是解语花回家收拾旧东西的时候从他的日记本里无意中翻出来的，小花把这件事当成一桩笑谈来说，我觉得有趣得很，就给记了下来。

 

自从日本人打进这长沙城之后，大家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其实早在被打进来之前就已经该逃的逃该走的走了，没了张大佛爷坐镇，都是人心惶惶的模样。倒是这九门里的人都没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呢，大家的基业都在这长沙。

这天解九到齐铁嘴的堂口的时候已经是正午过半，近来他的生意也不是太顺，日本人三番五次的在暗地里阻挠他的运输队伍，明明送的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东西，这几单没赚什么还差点赔进去不少，让他很是心烦，便想着借由出门散心，去找老八聊聊，请上一卦。

他们这互相串门的习惯就不是一年半载养出来的，战前他们这几个年纪小的得了空就整天往二爷家里跑，说是地方大，二爷自己又喜欢热闹，有时候一个电话就能凑齐一桌麻将，堂会的时候人多了还能再凑一副马吊来；开战之后二爷去乡下避险，也就关了大门，这让三缺一的小娃子们少了一番乐趣，但也还好，至少他们互相之间还能有个照应。

这一路上他便觉得不太对劲，虽说长沙城已经空了大半，但还不至于荒无人烟，日本人的车匆匆地开过，他看了一眼那拉兵的皮卡，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这长沙的天大概还是要再变一变，他只是个生意人，不想被牵连进去。

车停到巷子口的时候，他嘱咐司机回去的路上小心。齐家铺子和解府离得不是太远，他走回去也不过是刻把时辰的事情，他和齐铁嘴有些事要说，也不好将司机放在外面干等。

“哟，九爷，来了啊。”齐铁嘴看他推门进屋，对着他点点头。桌上早就放好了两盏清茶，他的算命摊子很多天没有摆出来了，只顾着自己窝在铺子里，等着可能会来的生意。现在这人心动荡的，谁还想得起他这小算命先生哦。

解九看他一眼，便坐在空着的位子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椅背上，“是啊，最近不太平，来找你算算。”

他心中是有不安的，也许是他太过敏感，但是这形势又让他没有办法不放过任何一点的细枝末节，毕竟做他这种生意的，一个举动就是生与死的差别。

“那还是老规矩。货你想拿就拿。”齐铁嘴拍了拍桌子，手心向上一摊。

解九看他一眼，从口袋里拿了六文钱出来放在桌上，就是不放进齐八手里。齐铁嘴讪笑了一声，拿过这钱便算起来。

解九看着他，却怎么都想不起自己早上起床出门时那种奇怪的预感会是什么，眼睛止不住地往门外面瞄，那种整齐划一的声音听起来只让人觉得不安。

“有了，九爷，你听我说啊……”齐铁嘴这话还没说完呢，铺子的门就突然被人推开了，迎面走进来一个穿着皇军制式军服的人，操着一口还算流利的普通话。

“我们大佐想请齐先生去坐坐。”那军人向他们做了个不伦不类的揖，转过头看到解九的时候有些惊讶，“解先生也在，要不一起去指挥府上一叙？”

他们两个对看了一眼，这长沙的日军指挥府原本是张宅，之前国军撤出长沙的时候张大佛爷作为指挥官也一起走了，说是要听从命令开赴四川，这宅院就空了下来，没想到后来被挂上了白色太阳旗，给日本人占了去。

这两人仗着日本人听不懂长沙话，凑在一起轻声地嘀咕：

“你想去不？”

“感觉凶多吉少，何况我不给外国人算卦的咯。”

“那先问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好。”

嘀咕完了，齐铁嘴冲着那一脸不知所措的日本人说：“你怕是不知道我这齐家的规矩，我不给外国人算命，不知道你们的长官这回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们长官说得了一个上好的物件，想让您去帮忙看看。”

齐八和解九又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眼里找到了自己的惊讶，这长沙城古玩商那么多，知道齐铁嘴懂行的是少之又少。他名声在外的不过是一个算命先生，古董行当，霍解两家都要比他的小堂口出名得多。

齐铁嘴定了定神，忙道：“我想你们找错人了，我齐八不过一算命先生，也不怎么懂行，哪里用得了那么大的排场来请，恕我不能从命。”

解九抿着嘴一直没有说话，手慢慢摸到身后的大衣口袋里，防身的东西他总是带着些，却没想到第一次可能要用上却是在这齐家铺子里。

“那我们就只好得罪了。”日本人这么说着对着门外挥了挥手，我们说过这长沙已经不同往日，日本人即使忌惮，也早就不用再给他们任何面子。

“你说这日本人怎么老喜欢砸我的铺子。”齐铁嘴在这一瞬间里还抽了空和解九抱怨一句，解九丢给他大衣里掏出来的微型左轮，又从后腰上藏着的枪套里拔出手枪。

“子弹不多，省着点用。”

一个小队的人其实算不上太多，他盘算了一下，大概是够他们离开。步枪在这室内狭小的空间里没有太多的优势，考虑到射程和人员密集程度，也许还没上面淬了毒的刺刀管用。

在那些日本兵还没有完全冲进来的时候，解九已经开始开枪了，齐铁嘴倒是听多了没以前那种一遇到枪响就捂住耳朵直往后躲的劲头了，解九用枪还是喜欢快枪，长一些的枪筒会让他觉得近身相拼的感觉没有那么强烈，但他又不可能带着那么一柄火枪到处跑，只好用手枪凑合着了。

好在他的准头还算不错，边击退日本兵边拉着齐八往后半间屋子退，还不忘问：“你铺子翻修之后记得装后门了没有？”

齐铁嘴楞了一下，两声枪响之后他点点头，“穿过最后那件库房，锁上门就好。另一扇门在库房里面。”

“但愿库房的门够结实。”解九用左手托住了自己的右手，连续单手射击让他觉得虎口发麻，但又决不能被日本人请了去，这定没什么好事。他得承认自己是不运动久了，就这么点路边打边退就让他觉得有些气喘，还好他们的反应快，已经靠在了库房边上。

齐铁嘴忙着去开门，插了几回钥匙才将将打开门，自己进去之后连忙把解九一起拉进来，然后从里面反锁上。

两个人都喘了口气，解九卸下弹匣来晃了晃，里面也没剩几颗子弹了，要是再晚个一分钟的，他们可就只能靠小左轮里的五发子弹了。

库房的门可比正门坚固些，解九把弹匣重新装好，推着老八让他继续带路。这库房里黑漆漆的放的又都是明器，倒是生出几分墓道的味道来了。

“九爷，别急啊。好了，就是这个。当时是当暗门修的，可能矮了点，记得低头。”齐铁嘴在墙边摸来摸去地找门，还一直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库房外面踹门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响，解九攥着枪的手指也是愈发地紧。

齐八钻出门之后弓着身子去拉解九的衣角，等他也钻出那个半人高的门之后顺手带上了门。

屋内，冲开房门却没找到人影的日本人气的直跳脚，“去，去找他们。大佐说这两个人他今天一定要见到。”

“我们现在怎么办？”齐八把手里没用上的左轮塞回解九手里，“去你府上也不安全。”

“要不，我们去二爷府上？”解九突然说了一句。

“准备翻墙？”齐八顿了一下，灵光一现，接上他的话。

“等天黑了可以去我府上躲一躲，现在……我们去二爷那儿将就一下好了。希望还有人打扫。”解九笑了笑，去二爷那边翻墙这种事他们都做过不止一两回了，有时候只是为了好玩，有时候则是二爷不方便开门会客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进去。

“那就走吧。再不走，日本人该找上来了。”

 

 

 

 

题外话：

日本人是想抓他们过去，所以要跑。

别问我我在写什么说好的逗逼向呢这是什么鬼。

对不起二爷熊孩子们去翻你家墙了祝他们好运不要被留守的家丁当做小偷打死，阿门。

至于会不会有之二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