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带CP】牵丝戏 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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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
徐天想着要帮苏三省这个忙，下午提早了些下班，赶了还算午茶的时间去了趟那个茶铺。让冯大姐又是一阵抱怨，就是一些什么“三天两头翘班还说不是谈恋爱了”之类的闲言碎语，徐天只好笑笑解释说受人之托，没有办法的事情，才从冯大姐挤眉弄眼近乎嘲弄的调笑话语之中收拾好东西出了办公室的门。
他凭着记忆去了那个茶铺，替苏三省拿了他要的烟卷，又喊老板把桌上点了却不和自己口味所以连动都没有动的打算的桂花糕直接打了包。他不抽烟，所有这些烟草和酒精在他眼里都是需要敬而远之的东西。但他将那支烟卷在手里把玩了几圈之后找到了黏贴的痕迹，他用指甲撬起一个角来，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它拆开，原封不动地塞进了口袋里。
天色不早，他想着再不回去就来不及做晚饭了，才匆匆忙忙地从茶铺里出来。跨进同福里的时候已经暗下来了，马上就要冬天了，他搓了搓手，一路小跑着进了弄堂最里面自己家的门，却发现姆妈和小翠老马他们在客厅里打麻将，他把手里打包回来的桂花糕放在旁边的柜子顶上，和里面搓麻将热闹着的人打了声招呼，到楼梯边上瞥了一眼楼上的灯没开，就问：“三省呢？”
“他啊。”徐家姆妈边打牌边说，头也不抬，“三筒！有没有人要啊……他下午说什么都要出去一趟，自个儿跑出去了，他没跟你说啊？”
“没有。”徐天摇头，“他早上还说脚扭伤了不方便出门，今天都跟单位请了假的，怎么这又跑出去了。”
“我看他下午走路的时候有点瘸但没什么大问题，就让他去了。”姆妈一门心思还在麻将上，“都那么大个人了，丢不了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徐天觉得自己大概是说不清楚了，他的大脑开始运转，他在想的是如果苏三省把一个常规接头的事情交给了自己，那么他自己要去做的是什么事情，一定会比这一件事更为重要和紧迫，让他没有办法将两个活动的时间岔开。
“等人回来你自己问他不就好了。”徐家姆妈听他语气里不太对劲，放下手里的麻将牌看着他，“天儿，你太紧张了。”
“我没有，我只是有点担心。”徐天连忙摆手，把外衣脱了挂在衣帽架上，换了家里穿的衣服，一溜烟跑进了厨房，像是要掩盖什么事情一样，很快，厨房里就传来了切菜的声音。
徐家姆妈拿着手里的麻将牌还没打出去，总觉得今天徐天特别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自从家里来了苏三省之后，关于这个苏家小子的一切都特别容易牵动徐天的神经，那个孩子太乖太老实了，看起来就是一副值得让人亲近的样子，她也是喜欢的，只是徐天话里话外都有些什么事情在瞒着她。罢了，最后她想，小的总有小的道理。
苏三省出门的时候还有点犹豫，按理来说他的状态真的不适合出门，一瘸一拐地从房间里下来之后，他还是咬着牙和姆妈打了个招呼出了门，他心里知道接头那事情拖不得，本就不够信任，若是再拖个几天，怕是本可行的合作也会变得岌岌可危起来。想到这里，他拖着不太灵光的腿脚叫了个黄包车，将他送到约定好见面的地方。
那是一所学校，他进去的时候正好遇上孩子们上体育课，由一个老师带着在院子里做着游戏，他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好是孩子们玩累了在旁边三三两两地围着说话和休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在他们之间穿梭，时不时照看一下。苏三省站在门边不远的地方，等到那个老师注意到了自己，才开口说：“不好意思，我找一下向老师。”
“在办公室里，你自己进去吧。”那老师忙着照看眼前的孩子，抬手一指身后的大门，让苏三省自己进去。他点头，又对老师和善地笑了一笑，才迈开步子往里走，他走的很慢，怕是让人看出他的腿脚不太利索。
进了楼，一路找过去，他不得不走几步就停下来休息一下，用了五六分钟才终于走到写着“教师办公室”的牌子的房间门口。他敲门，有节奏的三下之后收了手，等里面的人说出一声“请进”，才推开门走进去。这个房间算不上大，大概有外面的教室一半的大小，里面摆着四五张桌子，里面坐着一个人。
“向老师。”苏三省点头，在对方的示意下在空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我想应该有人告诉过你我会来。”
“苏三省，苏先生是吧。”向老师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他比自己想象之中更加年轻，“这里很安全，没有别人会听到。我们就不用打哑谜了。”
“您说。我主要想知道你们需要什么样的支持。”苏三省有些局促，他其实没有进过正规的学堂，参了军之后读了军校可不在乎文化课，学的都是些侦查反侦查体能之类，坐在这里让他觉得有些局促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
向老师看他的样子，不免说话都轻了几分，“我们有一些物资，还有两箱药品需要运出去。”
苏三省调整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他整理了一下思路，“你们准备走水路？铁路基本上已经被封锁了。”
“没错。”向老师拿出一张纸来，比划了一下，“我知道你们有一些船会陆续以撤离的名义离开上海，我想能否将我们的物资混在你们的船上……”
“不是不可以。”苏三省考虑了一会儿之后回答道，“但是具体的安排我需要问一下我的上级，能否将下个月离开上海的船借给你们使用。”
“那就多谢了。”向老师回答他，“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也可以一并告诉我们。”
这是一句场面话了，苏三省笑得有点勉强，自从北线的军队节节败退向租界退却以来，他们做的更多的都是安抚、拉拢、甚至是根据指示有意无意之间讨好着日本人，谁都知道上海撑不了太久，但这也比一开始他们所想的延长地太多。他喉咙发紧，最后说：“如果可以的话，保重自己不要暴露。”
他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带上门的时候叹了口气。尽管最近他一直都是一个游击兵，一个人隐匿在同福里做自己的事情，但多多少少有些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说是政府准备放弃准备谈合甚至准备放弃华界等等传言都不绝于耳，他都已经快要习惯一天一个说法的形势。他们干涉不了大人物们的政治，他们只能在自己的一隅方寸之间谈论谈论这些靠谱或不靠谱的事情。
这感觉可不好，他入伍当初是为了出人头地保家卫国，可惜保家卫国无望，出人头地又怎能让自己不深陷泥沼。
苏三省从黄包车上跳下来，风衣在身后晃出一个弧度来，他走得很急，天已经黑下来了，他想徐天应该已经到了家，知道自己瞒着他又出了一次门。推开家门的时候里面的气氛万分微妙。徐家姆妈和小翠在收拾打完了的麻将牌，时不时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聊上几句；厨房间里哒哒哒切菜的声音不绝于耳，他缩了缩脖子，悄悄地把外套挂好，轻声问：“天哥怎么了？”
“唉，你自己去问他。”徐家姆妈对着他挤眉弄眼了一番，指指里面，“回来的时候不太开心。”
有点心虚的人瞄着厨房里的动静，蹑手蹑脚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就站在门边上，盯着头顶上暖黄色的灯泡，欲言又止了几次，才开口：“天哥……”
“回来了啊。”徐天把切好的葱丢进锅里，“别进来了，回头油溅到身上。”
“下午还是有点事情出去了一趟。”苏三省解释着，“找你帮忙拿东西本来想着在家里养病的……”
“你不用非跟我解释什么啊。”徐天的声音混在炒菜的声响里有点模糊，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火气，就是没办法冷静下来。
油烟味呛人，因此厨房里开着窗，苏三省只穿着衬衫站在风口，不一会儿就感到有点冷，他搓了搓自己的上臂，“总归还是要和你说一声的，担心了吧。”
“脚还没好就不要乱跑了。”徐天搜肠刮肚为自己的反常找着借口，他只是基本的关心，“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麻烦的肯定是你不是我。”
“下次一定先告诉你。”苏三省软了口气，在原地跳了几下，往徐天那边凑，在他肩膀后面探出头来看，“晚饭吃什么啊？”
徐天本来心思都在锅里的菜上，被他那么一闹手一抖差点把盐罐子给掉进去，还好手没太抖，拿稳之后把罐子放下，转过身就想说苏三省，被他那副无辜的模样给搞得话全憋在了喉咙里，他低头看了看锅，“鱼香肉丝，荠菜豆腐。还想吃什么啊，我今天是又为了你翘了班。”
“还以为有个猪蹄什么的吃。”苏三省嘟囔着，脸鼓起来倒显得有几分可爱来了，“不是说吃什么补什么。”
“不是脚好了可以到处乱跑了吗，还要补什么。”徐天关了火，把菜装进盘子里，“来，帮忙端出去。”
苏三省努着嘴看了看另一个还没起锅的锅子，再看了看灶台上放着的菜，挪去打开了那个锅的盖子偷看了一眼，又被徐天盯着，悻悻把盖子盖了回去，心虚地从徐天手里接过一个盘子。
“汤还得炖一会儿。”徐天解释，“先吃饭，怎么会少了你的。”
TBC
好吧我说好礼拜一更新的，结果拖延症又是两天过去了（。
然后这个部分差不多该结束了……大概再有个两三章吧，因为时间线已经快走到十月底了，上海沦陷不远了，就要到《红色》原本的电视剧剧情线了，这之前苏队肯定会离开同福里的。
再然后就可以隔五年愉快地开始“谁是卧底”了，麻雀线我还没理顺，可能会按照小说来走Orz。